0202 男人的承诺
一开始他还不是紧张,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。
“武姐姐,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?给我说说,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武舒掩嘴轻笑,心中却很甜蜜,紧张就说明在意她。她也想他在自己母亲面前有个完美的表现,就说道:
“娘是个比较严肃……嗯,用您的话说就是有点古板的人,私下还好,很不喜人在做正事时嬉闹。”
“您第一次见她,最好莫要和她随意说笑。别的也就没什么了,表现的恭敬有礼一些就好。”
陈景恪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,道:“好,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。”
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应付,只需表现的温文尔雅,处处体现君子作风就可以了。
怕的是脾气古怪的人,那才是真麻烦。
武舒低声道:“其实,师父早已经把事情和娘说了,您不用担心的。”
陈景恪紧张的问道:“伯母怎么说?”
武舒俏脸晕红,道:“自然是……自然是等您回来。”
陈景恪秒懂,见她害羞的样子,就故意做焦急的问道:“等我回来做什么呀?莫非伯母有意见?”
武舒不疑有他,羞不可耐的道:“不是的,是……是……是等您回来商议婚事呀。”
陈景恪露出得意的笑容,拉长音道:“哦……原来是这样。”
“混蛋。”武舒哪还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,气的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,扭头就走。
这次她是瞅准了小腿肚子上的肉踢的,快要踢着的时候又收了三分力。
陈景恪并没有感到疼痛,颠颠的跟在后面道:“武姐姐你这样可不行,伯母都同意了,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。”
“这动不动就踢丈夫的毛病要改一改才行,要是给人知道了还以为咱家不懂礼节呢,对你的名声也不好。”
武舒知道他是故意撩拨自己,越是回应他就越来劲儿,所以只是赶路并不理他。
果不其然,没一会儿陈景恪就觉得没意思消停下来。
一直来到自家居住的院子门口,武舒才停下来叮嘱道:“进去了千万不要乱说话。”
陈景恪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,认真的道:“放心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,武舒才先进去通报,陈景恪在外面候着。
过了好一会儿,武畅过来迎接,道:“劳真人久候了,请进。”
陈景恪拱手道:“谢三娘子。”
然后跟在后面,一路来到了武夫人的卧室。里面收拾的很干净,还有着澹澹的熏香味道。
只是明显能看到香炉被移到了窗户旁边,应该是在照顾他孝喘不适合用香料的缘故。
武夫人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,衣服穿的非常整齐,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,甚至能看到化妆的痕迹。
武舒就在一旁伺候,她就好像没有看到陈景恪一般,连头都没转一下。
陈景恪心道果然,十足贵族做派。
他也不敢多看,收回目光行礼道:“陈景恪拜见伯母。”
武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,才慢悠悠的道:“免、礼,看、座。”
武畅连忙搬了一个凳子过来。
“谢夫人赐座,谢三娘子。”陈景恪道谢后大大方方的坐下。
“伯母苏醒实在可贺可喜,我本应早早来探望您的。只是近日因琐事不在观中,直到今日才回返,失礼处还请恕罪。”
武夫人微微颔首道:“你、的、事、情、我、听、说、了,男、人、应、以、功、名、为、重……”
她说话很慢,就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一般。
陈景恪方才听武舒讲过,是昏睡太久导致的。说话含混不清,慢慢说才能让人听得懂,所以倒也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什么的。
“你小小年纪就能得圣人娘娘赏识,这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机会,更应该抓住……”
短短的几句话,她用了许久才说完,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。陈景恪没有丝毫不耐烦,竖耳倾听。
“伯母说的是,我一定忠心任事,早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。”
武夫人又说道:“舒儿和我说过你的事情,当初多亏了你伸以援手,我们娘仨才能得脱大难。”
“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才是,只是我活动不便不能亲自感谢,就让两个不成器的女儿代我道谢吧。”
闻言,武舒和武畅并排面向他行万福礼道:“谢真人援助之恩。”
陈景恪连忙侧过去半个身子,待他们行过礼才说道:“这如何使得,伯母真是折煞我也。”
“扶危救困本就是我辈当为之事,更何况您和师父还是故交。”
武夫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,但想起之前的经历,叹息道:“话虽如此,然世上多的是自私自利之人……”
“你能做此想说明是个重情意之人,这样很好,莫要学那忘恩负义之人……你看我,又发牢骚了。”
陈景恪微笑道:“没有,我挺喜欢听您唠叨的,这都是人生经验,说不定哪天就能帮到我了。”
可能是长期昏迷的后遗症还在,她说话不但慢,有时候还颠三倒四。嘴上说着不能发牢骚,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是一堆牢骚。
其中有对世态炎凉的嘲讽,有对武士彟丢下她的抱怨,还有对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的不满。
前者好说,跟着骂就行了。武士彟那个就没办法了,只能安慰死者死矣,生者应该好好活。
对于武元庆和武元爽,他并没有跟着一起骂,而是说道:“人都有湖涂的时候,两位世兄想来也是因为某些误会才会如此,总有一天他们会想明白请您回去的。”
果不其然,听到他的话,武夫人并没有生气,反而有些期盼的道:“但愿如此吧,他们两个其实并不坏的,都是武惟良和武怀运两人挑拨。”
武畅想要反驳,却被一旁的武舒给拦住了,只能站在那里愤愤不平。
武夫人的心态很好理解,也可以说是时代所造成的。
她嫁给武士彟就是武家的人,将来死了要入武家的坟,否则就是孤魂野鬼。
现代人看来很可笑,对迷信讲究丧葬的古人来说,是很重要的事情。
而她能不能葬入武家祖坟乃至和武士彟合葬,都要看武元庆兄弟俩的意思,他们才有决定权。
所以她对这两兄弟有恼恨,但又始终怀揣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。
如果有人过来告诉她,我可以让武元庆两兄弟把你接回去和武士彟合葬,但要把你的女儿嫁给我,她都能答应下来。
跟着她骂两人并不会讨她欢喜,只会因为打破她心中最后一点期望,惹的她不喜。
所以陈景恪半是安抚半是承诺的道:“您放心,两位世兄肯定能想通的,到时我和武……咳,还要两位世兄来参加呢。”
武夫人并不湖涂,马上就猜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,有些激动的道:“好好好,如此我就放心了。”
出身贵族的她很清楚,自己没有儿子,想重回武家只有一条路,得到外力相助,让武元庆两兄弟不得不接她回去。
她能借助的外力是谁?只有女婿。
可是又有几个女婿愿意管这摊子烂事?大女婿贺兰安石家世显赫,要是愿意站出来她又何至于被赶出家门?
现在陈景恪暗示说会助她回去,她岂能不高兴。
有了这个承诺,后面的谈话就更加顺利了。
老太太看他哪都顺眼,他说什么都是对的。说错了也是孩子年龄还小,不是有心的。
考虑到她刚苏醒不宜过于费神,陈景恪几次提出告辞,都被她热情的给留了下来。
如此说了一个多时辰,她实在熬不住才放他离开,还主动让武舒相送。
从屋内出来,两人并肩缓缓往外走,武舒心情很复杂,道:“娘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,这次苏醒也很少笑,谢谢你哄她开心。”
陈景恪停下,盯着她的眼睛道:“你以为我在哄她吗?”
武舒眼神里闪过期盼、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,道:“您……”
陈景恪郑重的道:“为了你,我不但要让她光明正大的重回武家,将来还要让她和伯父合葬,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。”
武舒被他这一番话撩拨的不能自己,动情的扑过去抱住他,道:“真人,您对我太好了,我都有些怀疑这是在做梦。”
陈景恪二话不说,对准湿润的嘴唇印了上去。武舒没有如之前那样反抗,抱着他的脖子激烈回应。
这时武畅从屋里出来,看到这一幕差点尖叫出来,连忙捂住嘴巴退了回去,躲在门缝里偷窥。
好半晌两人才松开,武舒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犹如醉酒,陈景恪调笑道:“现在知道不是梦了吧。”
武舒梦呓般道:“更像是在梦里了。”
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,虽然很羞却没有当鸵鸟,而是横了他一眼道:“您愈发的坏了。”
陈景恪戏谑的道:“那你喜不喜欢,不喜欢以后就不这样了。”
武舒羞恼不已,举起粉拳就是一顿乱锤,只是那力道不痛不痒充其量就是按摩。
调戏过后陈景恪谈起了正事,道:“和我说说两位世兄的事情,我好想办法。”
通过武舒的讲述,陈景恪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,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武士彟的两个族侄。
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武士彟发达了他的同族也跟着受益,许多族人都跟在他身边做事。
有两个叫武惟良、武怀运的族侄,被他当做养子一般带在身边。
出身世家的杨氏觉得他们行为举止不类良善,对这两人很是不喜,几次让武士彟把他们送走。
只是武士彟顾念同族之情,并没有这么做,但也加强了对两人的教导。
两人得知此事就怀恨在心,他们自然不敢直接得罪杨氏,就去挑拨武元庆兄弟俩和杨氏的关系。
用的方法很简单:你们非杨氏亲生,杨氏说了将来她生出儿子就把你们撵出家门,让她的儿子继承爵位。
这可以说是万用不爽的老套路了,自古以来中招者不知凡几。
事实上这个谎言低级到了,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。
当时杨氏已经五十多岁,距离产下三女武畅已经过去六七年,再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,武元庆和武元爽自然也不信。
可这个挑拨之言高明就高明在,就算你不信,也会在心中留下一根刺。
生活在一个屋檐下,难免会有不和谐的时候。父子之间如此,母子之间如此,兄弟姐妹之间也同样是如此。
平时有矛盾大家都化解了,毕竟血脉亲情在,可现在心中有刺就不一样了。
从那之后,但凡杨氏和武元庆兄弟有摩擦,这根刺就会被触动。甚至兄妹有矛盾,也会触动这根刺。
在杨氏母女四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,武元庆兄弟心中的积怨就已经无法化解了。
武元庆还好一点,毕竟年长还有理智,并没有对她们母女如何。年纪更小的武元爽就不一样了,那是恨的咬牙切齿。
“所以父亲故去之后,他就和武惟良、武怀运两人轻慢母亲……母亲何曾受过这样的气,就搬去了洛阳老宅居住。”
提起武惟良和武怀运两人,武舒恨得咬牙切齿:“都是这两个狗贼,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。”
原本的历史上她确实这么做了,在两人献给贺兰氏的食物里下毒。
既除掉了威胁自己地位的外甥女,又借口下毒诛杀了两人,一石二鸟玩的特别熘。
陈景恪若有所思的道:“也就是说,伯母并非被赶出来的,而是受不住气自己搬到老宅居住。武元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,对吧?”
武舒恨恨的道:“他虽然没有做什么,但对母亲和我们也非常冷漠。后来更是坐视我们被欺负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陈景恪安抚道:“他是长兄,确实难辞其咎。不过,如果他对伯母没有太大恶意,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。”
武舒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,气过之后说道:“他确实没有做什么……您有什么办法了吗?”
陈景恪摇摇头道:“暂时没有。不过现在形势逆转了,我们才是刀俎,他们充其量就是毡板上的肉,想收拾他们办法太多了。”
“只是他们毕竟是你的兄长,不能让你落下残害兄长的骂名。伯母的目的也是光明正大的回府,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。”
“我们的目的是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皆大欢喜,所以稍显麻烦了一点。但也只是麻烦了一点而已,并不是太难。”
看着他自信的样子,武舒更是心折,道:“嗯,我相信您。”
两人就这样聊了许久,中途武舒回房间看了一下,见杨氏已经睡着就放下心来。
叮嘱自家妹子好好看着,就又跑出来找陈景恪。只是心系情郎的她并没有发现,武畅看她的眼神非常古怪。
又聊了一会儿,把心中藏的话全部说完,两人就离开小院去视察了一下观内产业,主要是外院那边。
印刷作坊那边没什么可说的,每天按部就班的干活印刷更多书籍,并无什么大事发生。
重点是望月谈杂志和尔雅院。
“字典编撰完成之后,依荷、周襄他们就无事可做了。我想让他们接手望月谈,专门负责内容的方面的筛选审核。”
武舒小心翼翼的道:“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?”
陈景恪眼睛一亮,道:“让他们去当编辑,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,还是武姐姐你聪明呀。”
武舒放下心来,开心的道:“您要忙的事情太多,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,我不过是侥幸比您先想到一步而已。”
陈景恪笑道:“哎呀,武姐姐就是体贴……对了,我曾经说过要放他们出去为官的,现在又让他们留下,他们没意见吧?”
武舒道:“我和他们说过了,去留随意。想出去做官的我们也不拦着,想留下的我们欢迎,大家都愿意留下。”
陈景恪惊讶的道:“大家竟然不愿意出去做官?”
武舒解释道:“做官哪有您想的那么容易呀,他们一无钱财二无家族帮衬,就算您帮他们求个一官半职也很难有作为。”
“说不定还要受上官的气,一生蹉跎。还不如留在观里,着书不但声誉好,还能青史留名。”
陈景恪连连点头道:“说的也是,看来大家想的都很通透吗……望月谈现在怎么样了?”
武舒难掩喜色的道:“第四期印刷了六万册,据渠道商说书刚到就被抢空了,第五期的预定都有八万余册。”
“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了私下交易,价格最便宜也要一两百文,最贵的超过了一缗。”
“可见此书已经深入人心,大家也能接受比较高的价格,您看将来我们定价五百文一本如何?”
陈景恪摇摇头,道:“那些愿意出钱买的人或许只是图个新鲜,并不会经常买。”
“也有可能是恰好手里有些闲钱购买一期,后面一月一期他们就不一定能买得起了。”
“望月谈是期刊,必须走薄利多销的路子,卖的贵了只会把客人拒之门外。”
“况且我们创办望月谈的目的也不是赚钱,而是需要它的影响力,价格定的太高就本末倒置了。”
“你让人以不赔钱为标准,计算出一个最低价,就按照这个价格出售。”
“防止有书商私下加价出售,我们还要把价格写在封皮上,让所有的人都知道。”
“哦对了,还是要给书商留一些利润的,最低价上浮百分之二十作为零售价即可。”
武舒有些羞赧,又有些沮丧的道:“是我太短视了,我果然不如您目光长远呢。”
陈景恪失笑道:“说的哪和哪呀,那是因为你对望月谈不够了解,不清楚它的重要性才会如此。真比起来,我不如你的地方太多了。”
……
两人先是去了尔雅院,在依荷等人面前亮了个相。
众人见到他回来那叫一个高兴,连工作都不做了,围过来闲聊起来。
他也很喜欢和这些人聊天,连中午饭都是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吃的。
字典编辑工作没什么好说的,经过他上次开导大家放下了对进度的片面追求,工作起来那叫一个轻松惬意。
虽然进度慢了下来,但大家工作的更加轻松,失误率之类的直线下降。
而且也有了更多时间去学习提高,从长远来看是个更划算的事情。
期间陈景恪还重申了之前的承诺,愿意出去做官的,他会利用关系举荐。
不愿意出去为官的,待字典编好之后就去接手望月谈的工作。
反正就是去留随意,大家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,也不用担心前程之类的,每个人都会有美好未来的。
大饼一画,众人的积极性更加高涨。
从尔雅院出来,陈景恪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逝,连忙去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。
武舒发现后问道:“真人您在找什么?”
陈景恪摇摇头道:“刚才我好像看到养都管在那边,再去看又没有人,可能是看错了吧。”
武舒也向那边望去,并没有看到人,就说道:“可能是您看错了吧,不过最近养都管确实常来外院的。”
陈景恪好奇的道:“哦,他来这里做什么?”
武舒道:“我倒是没撞见过几次,都是其他人告诉我的。我问过他,说是来这里找徐护卫他们切磋武艺。”
徐护卫就是徐山鹰五人,因为身份特殊大家都以护卫来称呼他们。
陈景恪笑道:“他是习武之人,见到同类手痒了过来切磋很正常。”
两人也都没有多想,说说笑笑就走了。
待他们走远,养天禄的身影从一颗大树上落下,有些后怕的叫了声好悬。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行,不能被发现了端倪。
想到这里,转身离开回了观内。
陈景恪和武舒又去了印书坊,一众工匠见到他更是开心的不行。
可以说紫霄观内除了孙思邈、武舒等人外,他们才是最关心陈景恪的人。
因为他是给予他们这一切的那个人,也是他们生活的保障。
陈景恪一个多月没出现,他们的心情非常忐忑,生怕哪天自己一家就被卖了。现在见他回来,心才算放回肚子。
感受到大家的热情,陈景恪也很高兴,更感到欣慰。
见到自己的情郎如此得人心,武舒既感到骄傲,又备受启发。
在作坊里转了一圈,陈景恪才告别热情的众人离开。
出去的时候他把梅老实也叫了出来,找来笔墨纸砚唰唰唰画了一幅草图,道:“这个东西,能不能做出来?”
梅老实看着图研究了一会儿,又问了几个问题,就拍胸脯表示:“没有问题,我现在就动手,明天就能做出来。”
“不过,这里要用到轴承,我是木匠做不来,需要老牛去做才行。”
老牛就是铁匠牛牛。
陈景恪道:“轴承你找老牛就行,需要多大就让他做多大的。”
武舒有些疑惑的道:“这是车子还是椅子?好奇怪呀,您做它做什么?”
陈景恪神秘的道:“有大用,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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